卷二青山远 第一百一十五章 水径问心-《争魁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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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碧波廊道深处,水光潋滟。

    玄玑真人走在最前,宽大的道袍袖口无风自动,道道淡金色灵力丝线从袖中蔓延而出,如蛛网般探向前方的水流甬道。

    这位幻月峰主,此刻神情凝重,每踏出一步都极为谨慎,他能感知到,这条看似平静的水之路径深处,似乎还有这莫名的巨大变数。

    “前方三丈,左侧水流有异。”陆平的声音从队伍中段传来。

    岳守正闻言,右拳已裹挟着暗金色罡气轰然击出,拳风所过之处,左侧看似平静的水墙骤然扭曲,数十道隐匿其中的水刃,在罡气冲击下顿时破碎成漫天水花。

    玄玑真人回头看了陆平一眼,眼中闪过一丝赞赏,“想不到你这感知之力,倒是比老夫的领域感知还要敏锐许多。”

    陆平微微颔首,并未多言,此刻他丹田气府中的水属灵力,正以一种奇特的频率微微震颤,与整条廊道中流淌的水之法则产生着某种奇异的共鸣。

    唐风走在陆平身侧,裂空剑虽未出鞘,但剑意已隐隐笼罩周身三尺,随手又指尖划过一侧的水墙,忽然低声开口:“你们觉不觉得,这廊道,好像是在呼吸一样?”

    陆平闻言一怔,随即凝神细感。

    果然那些看似无序的水流,实则暗合某种韵律,涨、落、舒、卷,循环往复,若不是刻意去体悟,可能就将其忽略成了普通的水流波动。

    洛音音也以指尖小心触碰,点头轻声道,“却是有些相似。”

    岳守正听得直皱眉头:“你们这些小娃娃,尽说些玄乎的,管它活物死物,一拳轰开便是!”

    “岳长老不可。”玄玑真人连忙制止,“此地阵法暗合天地水势,蛮力硬闯,恐怕只会引动更大的反噬。”

    玄玑真人如此着急阻拦,实在是岳守正的急躁已经有目共睹,这位金刚门太上长老,修的是至刚至猛的炼体功法,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等需要细磨慢探的境况。

    一行人在廊道中已行进了至少十数里,四下景致却依然毫无变化,始终是那一片幽幽水光,仿佛永无尽头。

    岳守正终于忍不住骂道,“他娘的,这鬼地方到底有多长?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廊道前后两端,忽然同时弥漫开一层厚重如实质的水雾,其中隐约可见细密的水纹流转,仿佛有生命一般,迅速向着众人所在的位置合拢。

    “小心!”

    玄玑真人暴喝一声,袖中涌出一片细密的金色丝线,化作一道网状屏障,挡在众人身前。

    岳守正向前大踏一步,双拳轰出,暗金色罡气如怒龙般撞向迎面涌来的雾墙。然而那道雾墙却诡异至极,雄浑的罡气撞入其中,竟如泥牛入海,只激起层层涟漪,速度却丝毫不减。

    唐风手中裂空剑挥出,一道漆黑剑光斩向前方,剑光没入雾中,也同样无声无息。

    陆平反应极快,三处气府灵力瞬间运转,向后急退,可那雾墙来得太快,不过眨眼之间,前后雾墙已合拢一处,将五人彻底吞没。

    “固守心神!”

    玄玑真人的声音在雾气中传来,却仿佛隔着重重水幕,模糊不清。

    陆平只觉周身一凉,旋即陷入一片绝对的寂静,五感被剥夺了大半,体内三处气府虽然运转如常,可灵力离体之后,便如石沉大海,感知被压缩到不足身周一尺。

    不,不是压缩。

    陆平心中凛然,这种感觉,他曾经经历过,在清源山矿脉深处,孟千川布下的那片依托蜃楼珠而设迷阵之中,便是这般隔绝感知,混乱方向的诡异境况。

    但显而易见的不同,便是那处迷阵给人的感觉,诡谲中却很明白一切只是虚幻,而此刻陆平身侧的这水雾,却是实实在在,每一缕水汽中,都蕴含着精纯磅礴的水灵之力。

    “玄玑前辈?唐兄?洛师姐?”陆平连唤数声,无人应答。

    陆平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当务之急,还是应该辨明处境为先。

    陆平心念微动,尝试驱动丹田气府中的水属灵气,来感知这片空间中的异常,可神识方才离开印堂,便被周遭水雾层层削弱,窥探不过数尺,便再难寸进。

    初次失利,陆平也并不气馁,转而将心神沉入丹田,全力运转那汪与此地明显亲和的水属灵力。

    若这廊道的水雾皆是水之法则所化,那么同源之水,或许能带来一丝转机也未尝可知。

    陆平正欲尝试,雾气深处,却忽然有声音响起。

    缥缈不定,似远似近。

    陆平凝神去听,那声音竟是在唤他的名字。

    “平儿……平儿……”

    那是个女子的声音,温婉中带着一丝伤感。

    陆平听清着声音的一瞬,浑身一震,眼眶也不禁噙了一缕泪痕。

    这声音,是他早已故去多年的母亲!

    “平儿,你在哪儿?娘找得你好苦……”

    那声音近了,雾气中隐约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身影,纤弱,单薄,正踉跄着在雾中摸索。

    陆平咬紧牙关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不断告诫着自己,眼前一切只是幻象,是心魔,是这水雾窥探他记忆过后所显化出的幻想!

    可那声音,又太过真实,真实到每一个颤音,都与他记忆深处一般无二。

    “平儿,你怎么不理娘?娘冷,这里好冷……”

    那身影越发清晰,甚至能看清衣角的绣纹,那是母亲最常穿的月白襦裙,裙摆绣着几枝淡雅的玉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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